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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却让阿娘在那边过苦日子,好生没道理。

    他嗯了声,算是赞同如此做法。

    程朱氏彻底慌了,库房中的一半还好说,另一半就算是把她卖了,也寻不回来了啊。

    她挤出一个笑,“陛下,您念在长公主殿下还在程府上养胎,不若多宽限几日。”

    她攀亲附戚,满以为搬出这层关系,阮夫人便奈何不了她。她心下豁然,有些得意地投去一眼。

    他将指尖挤入阮玉仪的指缝,微微扣紧,也不见抬眼,悠然道,“何须宽限。程夫人这倒是提醒朕了,程家要是真拿不出来,用长公主的物件相抵也不是不可。”

    程朱氏脸色一白。

    是了,她却是望了,新帝从没有承认行秋与长公主的关系的意思,她这不是往死路上撞是什么。

    解决之法敲定,程朱氏被遣了出去。

    也不知她是求了长公主还是零零散散凑了,总之阮夫人临行那日,确实凑够了等价的物件送来。

    姜怀央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随她处理,阮玉仪便要阿娘将东西带回婺州阮家,也能使得家中宽裕些。

    第150章 操持

    河道沿岸,枯柳长枝交错,寒风凛然,往来船只却是不少。

    许是车轻马快,从那院落到此地,阮玉仪只觉得路程太短,想与阿娘说的话却太多。一语未了,马车便停了下来。

    听阮夫人嘱咐了几句,她亲眼送阮夫人上了小舟。

    阿娘在船上与她招手,她红了眼眶,放下幂篱,不愿叫人瞧见这模样。经此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载着阿娘的船只愈渐远去,阮玉仪亦步亦趋地行至沿岸,直至再多一步,就要踏入河中。可那船只终是缩成了一个小黑点,不见踪影。

    冷风拂到她脸上,将面皮吹得苍白。她立着,迟迟不肯离去。

    木香上前搀住她,轻声劝道,“小姐,回罢。”

    她方才回神,随口嗯了声。她应得极轻,像是一阵风来,便要随风散了般。

    车马折回,系在车边的雕花金铃细碎作响,认出是皇宫的马车,一路上行人商旅纷纷避让。

    她掀开一角帘帐,遥遥瞧见宫中崇阁巍峨,心中发紧。

    这就要回了宫中了吗?她恍惚地想。在宫外的日子倒是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功夫便过去了。可她也清楚,能被允许出宫省亲,对于宫妃来说,是如何地难得。

    行至东边宫门,她方下了马车,转乘轿辇往落梅轩去。

    派至她宫里的宫人都是个顶个儿的机灵,早得了婕妤要回宫的消息,备好了茶果点心,轿辇一落,便有宫婢迎了上来。

    阮玉仪入了屋内,歇下呷了口茶,四下望了望,疑道,“怎么不见木灵?”

    那宫婢一直守在落梅轩,是知情的,便道,“回小主,木灵姑姑说是去折山茶花去了。”

    一语未了,便见软帘掀起,木灵笑吟吟地道,“可算是将小主盼回来了,奴婢见道边这花开得生,想着养些在几上,小主瞧着也欢喜。”

    这些山茶花确也开得糜丽,花瓣大而柔软,晕着粉调。只是花离了枝,就是日日细心换水养着,也过不了多久便枯败了。

    况这山茶花旁生的枝短,叶有繁多,并不适宜养在宝瓶中。

    阮玉仪并未与她说这些,温声道,“你有心了。”随即唤木香取过浅口盛水的玉瓶来。

    木灵红了耳尖,心下泛起些愧意。

    折花是假,与宫中其他婢子结伴玩耍是真。这山茶花是个托词,走时随口一说,回时路边随手一摘,并不是什么稀奇物件。

    她悄悄瞥了衣着贵气得体的木香一眼。心道,她待在小姐身边不过两个春秋,也明白自己比不得木香姐姐与小姐亲近。

    可每每小姐只叫木香姐姐随侍时,她就是忍不住吃味。

    木灵微微撇嘴,听得外边隐有叩门声,主动道,“奴婢去开。”

    来者是淑妃身边的小宦官。

    他先是进来与阮玉仪见了礼,垂首道,“半月后宫中要举办宫宴,陛下有令,要您协同我们娘娘操持,故娘娘派奴才来与您知会一声,看您何时得空,好去重华宫一同商讨。”

    往日这样的事宜皆是由淑妃一手承办,今儿不知怎的,多了一个阮婕妤。

    他悄悄抬眼望了那阮玉仪一眼,除去重华宫那位,阮婕妤也不是位份最高的,但却是唯一承了宠的。

    他暗自嗟叹,这后宫怕是要变天。

    阮玉仪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腕上珠玉串子,“是何宫宴?”她记得离至日也还有些日子。

    “回小主,是异国使节来访。”那小宦官恭敬道。

    每岁都会有个固定的日子,各附属国会在此日上贡物什,从布绢茶盐,到车马金银,皆一车车运送至大芜来,他们所求则是大芜的庇护。

    作为东道主的芜国,则会设宴款待。

    她松了串子,抬眼,“我知晓了,你去回了娘娘,就说看她的空即可。”

    得了话,那小宦官应声退下了。

    木香替她添上些茶水,听她道,“你说陛下为何要将这些事交予我?”

    木香瞥见还有宫人立着,也不好妄自揣测圣意,“奴婢不知。”她摁着壶盖,将精巧的壶放回茶盘上。

    她轻轻叹气。

    明面上所说是协理,可到底是动了淑妃的权,难免惹了淑妃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