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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他刻骨铭心地爱着她,今生今世,他都不会离开妹妹半步

    空气僵滞了瞬。

    沉拂砚脚步顿住。霍骠脾气暴戾,阴晴不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惹怒他,怕他不顾不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没胆量违抗霍骠,也不愿意轻易妥协,神色漠然地与他作无声的对峙。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她当自己是她孙子呢。霍骠也一言不发,冷笑着盯着她,恨不得在她后背盯出两个洞来。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相继投来,沉拂砚难堪地咬紧唇,用力之大,鲜妍饱满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在齿间颤巍巍地抖着。

    霍骠并不是坐在她正后面,双方有一定的倾斜度,能看到她的侧脸,眉心不由跳了跳。小丫头的肉嫩着呢,随便一摁都要留印子。她这是要从自己唇上活活咬下一块儿肉来?

    陆飞翮巡着他如狼似虎,称得上可怕的视线瞄去,差点儿忍不住咽口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想吃谁的嘴唇过。这姑娘是有多嫩?她身上的肉都这么嫩吗?真他妈要命。陆飞翮骨头缝都泛起痒意。

    嫩,还白,整个人上上下下,能见得着的皮肉都娇白娇白的,迎着光面的半张脸几乎融在打下来的灯影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那小腰,就跟随时要折下去似的。他都忍不住想去扶一扶。腰线两头,是更加跌宕勾人的起伏,当着霍骠的面,他不好盯着细瞧。

    霍骠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个要男人命的小宝贝儿?自己怎么就没先撞见?

    他闷咳一声,眼睛睃着沉拂砚,脸冲霍骠的方向打趣圆场,“想让人留下你就好好说,阴阳怪气的干啥?小姑娘脸皮薄,你也不知道多疼着点儿。”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眼睛黏人家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就是嘴硬。

    霍骠舌尖儿顶了顶口壁软肉,也慢慢笑起来,“疼,怎么舍得不疼?”将抽一半的烟摁进烟缸,拍了下巴掌,哄小孩儿一样,“来,乖宝贝儿,哥哥疼疼你。”他是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服个软,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骠一笑开,其他人也齐齐松了口气儿,嘻嘻哈哈又再热闹起来,跟他关系铁的,还起哄跟风,冲着沉拂砚高声喊  “嫂子”。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嫂子”、“弟妹”可不是随意叫的,只能是正经女朋友,或是妻子,这么一声喊出口,就是代表着承认,重视,最不济也是友好的态度。

    沉拂砚没有受宠若惊,只觉得刺耳。

    沉拂砚的父母出生于国内颇有底蕴的书香世家,往上数几代,还出过举人、进士,甄选入朝廷为官。虽不至于出将入相,也有先辈曾官拜清朝封疆大吏。在特殊年代举家逃难来到这里,长辈一一离世,家业凋零,骨子里的傲气还在。

    俩人是世交,青梅竹马,自幼都饱读诗书,又天资聪慧,互相扶持着,一边打工,一边上学,自供自读。从英国人办的大学毕业后,双双受雇实力雄厚的英资财团企业,作为高级技术骨干,从事十分体面的工作。并非沉氏夫妻崇洋媚外,当时社会黑帮横行,各行各业都被操控,在外国资本控股的公司就业能最大程度免受滋扰。二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有亲友长辈撑腰,唯一能倚靠的,只有自己的学识与头脑。这种状况,直至我国与英敲定了回归协议才开始逐步改善。所以说,离开了祖国强大有力的庇护,普通人的命运与草芥无异。

    沉拂砚和她哥沉吞墨从小生活优渥,念的是小学到中学的“一站式”私立贵族学校,也是全港有名的“蓝血国际学校”。

    沉父沉母到英国出差,飞机失事遇难,其时沉拂砚九岁,正在念小学,沉吞墨十七岁,即将升学高三。他IB成绩优异,在年级上一记绝尘,很有望直接用IB成绩考上常春藤大学。学校领导十分重视他,可谓年少得志,前程似锦。

    父母出事后,学校更是承诺,他余下的学习费用全免,只要考上国际名校,即便申请不了全额奖学金,学校也会为他垫付留学费用。

    兄妹二人已无在生的血缘亲人,出国留学意味着要把幼妹送进儿童福利机构或是交给不知底细的家庭寄养。九岁的沉拂砚已经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惊人美貌,万一落入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她这辈子就毁了。

    沉吞墨二话不说从学校退学。

    那所私立学校的学生个个非富即贵,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关系网。沉吞墨家势不显,但他脑子好使啊,人又生得高大俊美,气宇轩昂,算是里面的风云人物,与一些家世了得的子弟也有些面子情。其中有个少爷,亲祖父是某个“字头”的创立人,他的伯父很有手段,把社团发展为几乎可与老牌社团崈安会比肩的黑帮之一。

    沉吞墨经由那位少爷引荐,通过“入会仪式”加入帮会。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混得开。沉吞墨聪慧善谋,又懂人情世故,拳脚功夫也不弱,从四九仔做起,很快入了上头人的眼,两年不到,就升职成为“白纸扇”,相当于帮会的军师之职,地位不低,被尊称为“师爷”或“先生”,在圈内十分受人尊重。

    两国政府签订了关于港岛的联合声明后,有远见的社团纷纷开始“洗白”,转型,或是将业务发展到了海外地区。

    沉吞墨本就志不在此。利用在帮会几年积攒的人脉和经济,开了一家私人保全公司。

    父母去世,他一个没成年的孩子,无依无靠,群狼环伺,还要护着柔弱美丽的妹妹,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儿上跳舞。而无论父母生前还是死后,沉拂砚都没有吃过一天苦头。

    公司渐渐步入正轨,沉吞墨也重新捡起丢下的学业。妹妹再过两年就参加高考。他打算跟妹妹申请伦敦的同一所大学。

    妹妹沉拂砚是沉吞墨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他刻骨铭心地爱着她,今生今世,他都不会离开妹妹半步。

    兄妹二人本以为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下去。

    沉拂砚在读的学校作为当地元老级的老牌名校,举办周年活动,大批社会名流受到邀请。

    霍骠也是该校校友,并且是近十几年成绩最斐然的毕业生之一。他应邀出席并在大会上致辞。上台为他献花的学生,正是沉拂砚。

    霍骠静静地注视手捧花束的少女,黑眸燃起星火。

    随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火势渐大,越焚越烈。

    青葱小手托着艳红的鲜花,递至他面前。

    男人鼓突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了滚。赤焰在欲望的熔炉迸炸。

    “霍先生。”少女将手往前又举了举,无声的催促藏在浮于表面的礼貌笑容里。

    彷佛听到‘哧啦’一声,热气蒸腾。

    当时的霍骠只觉肾上腺素飙升,头皮发麻。

    殊不知,如同冶炼最后一环的淬火,这个女孩子的喜怒哀乐,将锻铸为困囿他一生的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