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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拨通了冯宜的电话,听着她经过信号传输变得有些缥缈的语调,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她还没做绝直接装成忙得电话都没法接。

    “喂?”

    “我想见你。”

    “不是说好了吗?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所以……”

    “真有那么忙?我不介意明天请邹局长同你们联盟和俱乐部的人一起吃饭慰问一下。”

    “……”

    冯宜知道今天不出来见他他真干得出这种事,道:“好吧,有空你就来接我,老地方,到的时候打我电话。”

    陆璟挂完电话之后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很久,坐下来想先把手上的报告批完,但看完两页之后又猛地合上,抓起钥匙就出了门。

    他把车停在离她俱乐部三个路口远的巷子里,盯着打开的通讯录“冯宜”那一页,迟迟没有按下去。

    陆璟回忆起此前种种,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每次来找她她都不让自己在门口等,得绕这到巷子里,姘头一样的见不得人。

    他尊重她从不随意打探她的家庭和往事,自己的情况从不遮掩,有问必答,但在他说起未来的时候她没有一次接话。

    热恋一年之后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有空就来公寓纠缠自己,他以为是自己不够主动的性格叫她寒心疲累,想为她改变巴巴地一直找她约会,像她之前缠着自己一样缠着她。

    然后在每次她坐在对面神游的时候,低下头偷偷打哈欠的时候骗自己她只是太累了,又趁着她休假带她去旅行。

    自甘下贱被她玩弄于手心,他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的?

    手指按下拨通键,等待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冯宜不乐意陆璟出现在她的工作地也是有原因,于公她倒无所谓,她又不是不能谈恋爱的idol,只是对陆璟的仕途来说八成不是什么好影响;于私心里也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她有男友,还是这种背景复杂的弟弟,免得以后分手还得受一些奇怪的打量和议论。

    陆璟看着冯宜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心跳一点一点加重,原本想质问她的愤怒冲动在这一刻冷却,只抿着唇等冯宜坐好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流,不尴不尬的气氛在车里弥漫。

    原本想问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冷暴力他,是不是要分手,见到她人之后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可陆璟也不知道怎么挽救一段疑似被对方放弃的濒死的感情。

    车停在他公寓的门口,往前几里就能看到她追求他时每天偷偷从俱乐部溜出来给他送东西处的路灯在亮。

    陆璟思量许久,艰难地开口:“这几天你为什么都不理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说出来,我改。”

    冯宜转头看着陆璟,他并没有看自己,一字一句像是费尽了气力,自然,向来只有别人捧着他,哪有娇贵公子哥会低头的时候?

    冯宜斟酌着,慢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这么发展下去,性格、背景、选择的道路都大相径庭,所以我们还是……”

    陆璟转过头,眼里的怨怼几乎溢出来,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冯宜!是你当初死缠烂打非要跟我在一起的,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们’大相径庭‘吗?”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我做错了什么,是我想要去你家唐突到你了?不!在这之前你就已经有意要疏远我了不是吗?”

    “你仅凭自己的心情撕开这份你亲手把我按下去的感情,现在还要告诉我,我连挽救的机会也不必有!”

    冯宜有些头疼,不明白陆璟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有很多的选择,失去了她也能轻易找到更好的。

    论相貌,她不及娱乐圈里的女明星,论家世,他自有家里替他牵线搭桥的名门淑女,能力?她依靠着上届世界赛FMVP的优异成绩得到了国际运动健将的颁授,应该还算有点儿,但是他好像并不是很在乎她的工作能力强不强。

    说起来沉珩的情况也差不多,好歹在遇见陆璟时她已经小有名气,她更不明白当年年轻气盛的沉珩怎么会看上灰姑娘。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想再刺激陆璟,留一点体面:“陆璟,你只是第一次和女人在一起,觉得新鲜,难放手都是正常的,以后只要你多谈几个……呃!”

    冯宜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脖子,对上了敛去所有感情只剩平静得几乎死寂的眼睛。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别人了?谈……哦,玩弄过多少个才是你的理想?”

    冯宜被他吓得脊背绷紧,见他手上并没有使力才找回呼吸,马上回答:“没有别人,你可以找人去查。我真的只是觉得我们现在不太合适。”

    她抬起头跟他对视,两人之间好像掀起了汹涌澎湃的波涛。

    陆璟冷笑一声,手指摩挲着她颈上的皮肤,冯宜控制不住畏惧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那就是玩腻之后想脱手了?冯宜,你凭什么?”

    他不待冯宜回应,径自说下去:“我不是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的人,我只要有一天不想放,你都别做梦能跑。劝你多为你工作单位的那些人考虑,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再从事这个行业吧?”

    陆璟知道她在乎什么,果然看她终于没了刚才的从容。

    他欣赏着她难看起来的脸色,心里有些畅快,又有些悲哀。

    一字一句剜伤的不是冯宜,而是他自己。

    说出这番话是已经认清现实,承认自己在冯宜心中轻如鸿毛,她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有未来,没有想过要好好地一起走下去。

    他松开手,让她滚下车自己进了小区。

    冯宜站在原地好久,被夜风吹了一阵才醒过神。

    他刚才没使劲,但是那个疯狂的样子让她好像真的被扼住了喉骨,压得她快要窒息的还有他疯狂之下太深太沉的情绪。